以一驭万——浅读萧建民的《印象叩门》

 我认识的建民兄：治学严谨；治艺从容；为人干净、纯粹；颇多书生气、富饶君子风。

 自1995年至今，建民兄治印已有26载：由秦汉印入手，继而师从同邑书法篆刻家敖普安先生，游心于赵之谦、吴让之、徐三庚、黄牧甫、齐白石、韩登安等印坛巨擘，对前辈韩天衡先生亦悉心参详（图1至图9）。这是建民兄目前治印的渊源与路径。

 考察建民兄治印的渊源与师承轨迹，我们可以获得两个基本信息：其一，秦汉印是他的源头，他要把蕴藏其间的工匠精神释放来，培根筑本；其二，文人印是他的方向，他要把文人印中“以书入印”和“印外求印”的奥义融会贯通，用文人印的气质滋润、茁壮自已的枝干。一句话，建民兄要统摄工匠精神与文人气质，达到以一驭万的理想化境。

 

 建民兄在“巧工司马”白文印的边款上已说得明明白白（图10. 巧工司马）：

 吾自乙亥起，印宗秦汉，续师敖普安先生，兼习赵之谦、吴让之、徐三庚、黄牧甫、齐白石、韩登安、天衡诸家。壬辰后，复攻古玺小印，刻印逾千石，始知篆刻之道，非雕虫小技耳……。

 建民兄的很多印，把上述这些元素综合了起来。如“是无上咒”朱文印（图11），其阔边形式有秦汉古玺的痕迹，其篆法有吴让之、徐三庚的影子，章法构成中呈现出赵之谦的大取大舍，刀法上款曲了黄牧甫、齐白石的爽快利落……最要紧的是——是纯粹的建民兄自己。这样的例子在《印象扣门》中比比皆是。这说明建民兄既有“万取"的能力，又有“一收"的智慧。

 建民兄喜刻小印，其小或如指甲盖，或如豆（图12至图18）。在这局促的空间里，建民兄不仅能做到纤毫毕见，且宽绰中复见凝炼，驳杂处不失纯正，闲静里暗涵婀娜，劲健时尽显文气，很容易让人想及庄子的消摇游与解衣磅礴。

 2020年伊始，建民兄又假楚简文字入石，《印象叩门》中这类印章占据了一定数量（图19至图25）。当然，楚简文字入印由来已久，春秋战国时的楚国玺印如是，当代为数不少的印人亦如是。

 建民兄的楚简文字印，或长袖善舞、烂漫妖娆，或短兵相接、肝气淋漓。楚文化的巫媚与倔犟，依稀已在其中矣。

 建民兄的楚简文字入印，有自觉的构成意识和意趣追求。这或许是他对自己长期从事学术理论研究时，颇觉枯燥板闷，而采取的一种调节方式。他希望活泼一点、浪漫一点、生机勃勃一点。如果真是这样，我得祝贺建民兄，因为艺术从来就是生活状态的产物，媚人莫若悦己。

 当然，建民兄也要警惕，活泼、浪漫、生气勃勃是很容易朝调皮、幽默、甚至诙谐的方向滑翔。我这样说，好读书、好沉思的建民一定会会心一笑——他早已察觉到了。或者，这种效果就是他目前阶段性的追求。

 建民兄涉猎广博：研究陈曼生、研究西泠八家、研究伊秉绶、研究齐白石，颇多建树；又玩碑版拓片、紫砂、陶瓷，颇多心得；且能书擅画，别有丘壑。

 建民兄爱写新诗，在自序《印象叩门》时说：梦是有温度的，捂热一块冰冷的石头，诗才感觉不会孤单。

 是的，诗不会孤单，石头已经被捂热。（尹军）